翌日一早，叶琳醒来。

　　餐桌上是沈季延做好的早餐。

　　叶琳也没搭理他，自己收拾起自己的。

　　“醒了？”

　　他笑容温润，“想喝粥还是牛奶。”

　　叶琳理都懒得理他，就让他自己在那里演独角戏。

　　没听到回答，沈季延将粥和牛奶都热了。

　　他用毛巾擦了下手，看向叶琳，没什么情绪的笑了笑，毫无征兆的低声开口道：“璇璇，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沈季延爱她，毋庸置疑。

　　如果可以，沈季延宁愿把自己的整颗心都掏出来，只要叶琳想看。

　　“我送你去公司好不好？”

　　叶琳从鞋柜拿出高跟鞋：“不用，我开车。”

　　沈季延娴熟接过那双鞋，让她坐，然后半蹲下，替她穿。他干什么都很仔细，温柔且体贴，也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双鞋是她新买的。

　　“新买的吗？的确比我送的那双好看。”他轻声，“是我不好，最近工作太忙，没顾及到璇璇。等你有时间，我陪你去买好不好？”

　　“鞋子这种东西，我已经有了合适的，就不会再去看别的。”

　　叶琳平淡站起来，走人。

　　她走后，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沈季延依旧是那个姿势，半蹲在地上良久都没动弹。

　　许久，他抬头，看向玄关处那个包。

　　熟悉的白房子包。

　　叶琳没还回去，甚至还背出了门。

　　他起身，走到那个包面前。

　　突然响起自己给叶琳买的那个包，可是找了很多地方，都还是没找到。

　　整个客厅里，似乎只剩下这一个包，如此刺眼，碍事。

　　沈季延沉默了会儿，点上支烟，看着手里蹿火的打火机，若有所思。

　　直到，他打开手机，翻看到了叶琳昨晚的朋友圈。

　　沈季延的眉眼登时变得温和下来，唇角轻掀起笑。

　　换上外套出门。

　　开车离开时，他转头盯着昨晚秦墨琛将叶琳送到的位置看了几秒，漠然收回视线。

　　……

　　超声的整个项目的竞争过程公平公正。

　　董事会参与抉择。

　　叶琳要对抗的不是唐虹，而是唐虹所领导的整个部门。

　　胜算不知道几分，但叶琳自然是要拼尽全力。

　　如此每日每夜拼了快一周，最终提案终于上交，下周一就会出结果。

　　唐虹故作大方，在所有人面前同她握手，笑道：“叶总，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叶琳淡然处置，客气回握：“良性的内部竞争对公司自是有益。”

　　唐虹心中冷笑，嫌她做派假大空：“叶总倒是也没必要上升到这个高度，还真是领导做惯了，说话派头都不一样。”

　　叶琳也笑：“那我就说点派头一样的，你赢不过我。”

　　唐虹面色骤冷。

　　向晨在那边轻啧：“真说了你又不爱听。”

　　几个员工全都低下头，窸窸窣窣笑。

　　唐虹的脸色更臭了，也不好怼。

　　能做到特助这职位，向晨自然也不是盖的，德国医药专业硕士毕业，家里也是开医药厂的，不好得罪。

　　换句话说，能在这个公司留下的，大都不是一般人。

　　要么有家底，要么有实力。

　　这句话其实不假。

　　叶琳回工位，默默打了两个喷嚏，头也跟着有点晕。

　　感冒又加重了。

　　她拆开冲剂，直接倒嘴灌下，又喝了一大口水。

　　脸塞得鼓鼓的，看到正对面在办公室里的秦墨琛，成熟男人的气质，高不可攀。

　　她慢半拍，忘了咽。

　　直到那种又甜又苦的药味在口腔中散开，她眉头轻皱，才忙咽下去。

　　叶琳回身，又接了半杯水猛灌下去。

　　而与此同时，那边的男人也缓慢掀起眸子，看向了她的方向。

　　……

　　孙娇娇又打电话诉苦了。

　　数不清是第多少个。

　　叶琳陪着她，去产检。

　　孙娇娇还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抱歉，璇璇，还麻烦你陪我来。”

　　“没事，应该的。”

　　叶琳笑笑，这可不是她揽活，毕竟，这可是她男朋友的种呢。

　　产检结果出来，各项发育都很好。

　　叶琳拍了张照片，给沈季延发过去。

　　那边估计是吓到了，好半晌才回她。

　　【沈季延：怎么了？璇璇。】

　　【叶琳：娇娇的孩子，一个小生命，发给你看看。】

　　【沈季延：哦。】

　　【叶琳：什么感觉？】

　　【沈季延：没什么感觉，我不喜欢小孩，你知道的。当然，你和我的例外。】

　　叶琳毫无情绪将手机揣回兜中，去扶从卫生间出来的孙娇娇。

　　孙培培孕反严重，吐了好几次，有些困难的坐在医院长椅上。

　　叶琳去给她买了矿泉水，伪装出很关心她的样子来，“兑过的温水，先喝点。”

　　孙娇娇接过，轻吸了吸鼻子，声调有点变了。

　　“璇璇。”

　　“嗯？”

　　孙娇娇泫然欲泣，“我根本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叶琳给她递纸，“好好的，怎么哭了？”

　　孙娇娇欲言又止，泪眨巴着掉下来，“……我一直有件事瞒着你，不敢告诉你，可是……你对我太好了，我不说出来心里过意不去。”

　　叶琳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放轻声音安抚，“没关系，你说，我在呢。”

　　“其实，我来北平是为了逼我老公结婚的。”

　　“他一直有一个还没分手的女朋友，因为这个女人，他才抛弃了我来北平。”

　　她说着，抹了把泪，“不过，我不是第三者，那个女人才是。”

　　叶琳的眼皮跳了下，微顿，看向她。

　　“什么意思。”

　　“我跟我老公从小就认识，认识了快二十年。”孙娇娇泪盈盈，“而且高中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他的了。”

　　闻言，气氛霎冷。

　　叶琳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了。

　　她的脑袋里好像听到了“嗡”的一声，很响的轰鸣，连自己身处何地都忘记了，直直的静住。

　　孙娇娇是县城出生的。

　　但她的母亲是沈家的佣人，所以自懂事起，孙娇娇就住在沈家阁楼里。

　　沈季延文质彬彬，长得又格外帅气，从小就备受瞩目。

　　她经常会跑下楼去偷看他，偷偷捡起他扔掉的水彩笔保存下来，偷偷躲在角落里，看他带着很多个朋友来家里玩。

　　她是佣人的女儿，没资格和主人家的孩子一起玩。

　　但是，沈母很有善心。

　　看孙娇娇年纪和沈季延差不多，便做主让两人去了同一所学校上学，也算有个照应。

　　孙娇娇有了可以距离沈季延更近的机会。

　　这些年来，她始终默默跟在沈季延身后，包括初中，包括高中。

　　十八岁那年，在一个夏日，孙娇娇终于拥有了他。

　　那是个很燥热的夏，人都跟着浮躁，父母都不在家。吊带背心，小短裤，她洗完澡，身上湿漉漉的，跟坐在客厅的沈季延对视。

　　孙娇娇红着脸，却没往屋里走，说自己的发卡丢了，跪在地上往客厅的桌子里趴着找。

　　沈季延再沉稳也不过十八岁，年轻气盛，有着属于那个年纪男孩的性冲动。

　　她纤细的四肢白又嫩，发梢渗着水珠。

　　后来，她得偿所愿了。

　　她被沈季延压在身下，脸上蒙着抱枕。

　　呼吸不上来，也很痛，但孙娇娇却格外依恋，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喜悦。

　　那是她无数次勾引后的结果，她心甘情愿。

　　结束后没有温存，沈季延擦拭着手指，声音很淡也很平静：“是你自愿的，不是我强迫你。”

　　孙娇娇点点头，声音嘶哑，去扯他的衣角：“季延……”

　　沈季延抽回衣角，面无表情。

　　“不准和任何人说我们发生了什么。”

　　她以为，她得到了沈季延，但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

　　沈季延嫌弃她，在学校里依旧不准她说认识自己。

　　但他们仍会做这种事，沈季延每次都会把她的脸蒙上，大概是不想看到她的脸。

　　她就像是古代的那种陪床丫鬟，只用作发泄。

　　或许是斯文的绅士在外永远都得是高洁神圣的，所以回到家，他需要一个阴暗面发泄。而孙娇娇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因为她不声不响，也不会缠着他。

　　后来到了大学，沈季延不理她了。

　　孙娇娇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去找他，他神情很冷的询问她有什么事。

　　之后她才知道，沈季延有了女朋友。

　　而且这个女朋友还是她的舍友，叶琳。

　　孙娇娇最初挺喜欢叶琳的，因为她很温柔，又热情开朗，对自己很好。

　　可她为什么要勾引沈季延？

　　孙娇娇抱着书本下课，戴着老土的黑镜框，洗到发白的黄色连帽卫衣，每次都能看到那对情侣。

　　叶琳穿着她从不敢穿的杏白色裙子，明艳大方，挽着男友的手臂笑语盈盈。

　　沈季延温柔的牵着她，眼中对她的情愫从不遮掩。

　　他们很出名，因为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所有人都喜欢叶琳，所有人都说叶琳温柔。

　　就连沈季延也会经常来接叶琳下课，相处很亲昵，也很自然。

　　每一次，孙娇娇都默默跟着他们，看到沈季延给叶琳买糖葫芦，她也会去自己买一根，看到沈季延给叶琳买裙子，她也攒钱去买一条同样的，却不穿。

　　孙娇娇唯一能继续找到跟沈季延有关的事，就是叶琳。

　　她开始从叶琳口中打听关于沈季延的各种事。

　　“你们今天去吃什么了？”

　　“璇璇你这么爱吃辣，你男朋友居然不能吃辣？”

　　“不是吧，你男朋友这么高冷的人物居然喜欢喝珍珠奶茶，我大为震惊……”

　　每次看着叶琳幸福的笑容，孙娇娇都觉得好刺眼。

　　如果不是她，沈季延依旧会是自己的。

　　后来，大二的暑假，他们又回到了上沪过暑假。

　　孙娇娇又可以和沈季延朝夕相处了。

　　那个晚上，她穿着叶琳同样的裙子，再次出现到了沈季延的身边。

　　沈季延冷冷看向她，让她滚。

　　但是孙娇娇不在意。

　　她可以伺候他，可以当发泄工具，甚至可以当替身，只要他愿意，他们就还会像从前一样，一直在一起，哪怕被抱枕蒙着脸也没关系。

　　之后，暑假一过，回到学校的沈季延和叶琳吵架了。

　　她终于有了可以趁虚而入的机会。

　　叶琳这边刚气冲冲的爬上宿舍楼，孙娇娇就下了宿舍楼。

　　沈季延也气，脸冷得厉害，站在那里没走。

　　感受到一个柔软的怀抱将他从身后抱住，沈季延一怔，声音缓下来：“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服软。”

　　孙娇娇安静良久，开口，“是我，季延。”

　　沈季延沉默。

　　大概是那天他们吵得真的很凶，沈季延带她去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