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者:桃枝渡
发布时间:2025-04-30 17:50:32
字数:4833
我被申泽押在浴缸里,凌虐了一整晚。
闺蜜和警察找到我的时候,我整个人瘫在浴缸里,皮开肉绽,残破不堪。
我不仅撤了案,还嫁给了他。
好闺蜜绝交,穷男友出国。
后来,职业小三都爱爬我丈夫的床,只因为我是她们圈内出了名的窝囊富太。
「温迎,他都不想睡你,你不反思下吗?」
冰凉的酒水从头顶灌下。
我又一次在公开场合,被小三教育。
不远处,我的穷前任目睹了全过程,哦不,他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科技新贵。
手好痒,我又想弑夫了。
1.
我蜷缩在洗手间隔间里,胃里搅着疼。
比今晚更难堪的事都遭遇过,但偏偏陈最轻飘飘看我一眼。
就这般难以忍受。
我拿着修眉刀在手腕处来回割了几下,有血丝慢慢渗出来。
呼吸才觉得顺畅了一些。
我推开隔间门走到洗手台边,拿冷水泼脸,又把外套脱下来盖住手腕,走出洗手间。
陈最站在晦暗的灯光下。
几乎是一出来,就和他四目相对,我匆匆避开视线,往另一边走。
「温迎,不是说,离开垃圾才能活得好?」
陈最的声音,像是四月的风,平淡的,没有回响。
我像条狼狈的小狗,加快步伐往光源最亮的方向逃。
只是视线越来越模糊,轰然倒下的时候,好像被什么力量,牢牢控制住。
「温迎,你……」
陈最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真好。
没有听见更难听的话。
2.
我从小对好看的东西就没有抵抗力。
所以第一次看见陈最,我就知道我完了。
可陈最偏偏是块不懂情趣的木头。
军训迎新表演,我一曲热辣舞蹈,全场沸腾。
这家伙无动于衷。
我穿着单薄的衣物淋雨装晕,他避得远远的,给我打120叫救护车。
我不分日夜和他在各个教学楼里偶遇,他终于停下来对我说了一句:「这位同学,请你放尊重点。」
后来,我冷落他两个月,轮到他开始不尊重了。
他连续一个月在我经常出没的酒吧附近游荡。
有一次差点被不认识的男生带走,(bushi,是我五百块请的托。)
陈最强行把我拦住,领进后巷。
他说:「温迎,我没有恋爱经验。」
「我认真了,别玩我。」
我冷着脸故作高冷,勉勉强强答应,内心狂喜。
他认真的样子真的好可爱,我好想亲他。
于是就亲了。
陈最白净的脸庞瞬间红透,像川剧变脸般。
一秒,两秒,三秒……他眼眸半眯,侧着脸弯起唇角,舌尖轻舔过薄唇,笑了。
那笑容,又羞又欲。
后来,我好多次午夜梦回,都是那张笑意盎然的青涩俊脸。
就好像现在,梦着梦着就醒了,视线朦胧。
「你醒了。」
冷漠的声音帮我回笼心神,我看着眼前身穿白大褂的女人。
是陈最的好兄弟,我曾经最好的闺蜜。
常如。
「温迎,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摇尾乞怜一次还不够?」
我咬唇摇头,想要解释。
「你是不是很得意?」
她看了眼腕表,镜片下的眼神充满讥讽:「他可真爱你啊,你只不过流点血,他对你的怨恨就能轻易动摇。」
「温迎,虽然救人是医生的天职。」
她说着慢慢靠近我,低声说:「可我还是想说,你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这时,病房门打开。
常如好整以暇的摸了摸我的额头,态度不冷不热的吩咐:「不发热了,输完液就可以出院了。」
陈最走过来,对她说:「麻烦了,你去忙吧。」
「伤口浅得根本死不了人。」
常如看向陈最:「你还不了解她吗?」
「她可最会骗人了。」
陈最像是没听见她说话,在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我。
直到常如出去,陈最也没有说话。
我看着输液袋,活动活动手腕,笑着说:「我感觉我已经神清气爽。」
陈最听了,抬起我的手腕:「这是,好了?」
「温迎,你要看心理医生。」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陈最,还是你好骗啊。」
「什么?」
陈最眉头紧锁,脸色难看。
「他出轨一次,我割一次。」
我晃晃手腕,一脸认真的问:「你说,为什么他就不能像你一样,心疼心疼我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格外漫长,病房里静谧得,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半晌后,他摇头失笑。
他说:「温迎,你贱不贱啊?」
陈最没再说话,离开时,门板摔得巨响。
我伸手捂住脸,忍不住发笑。
我才不贱呢。
陈最才贱。
我都把他踩进泥里了,他居然还想要救我。
想救一个精神病,可是会被反噬的。
3.
回到家的时候。
楼上的欢爱声此起彼伏。
我一个人回到卧室,反锁,洗漱。
出来的时候,卧室门正被人从外面暴力扭动。
我习以为常,抓起棒球棍上床睡觉。
门板被人用力踹了一脚,那人应该是又喝醉了,高声叫嚣:「温迎,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妻子!哪怕是死了,也要和我葬在一起!」
「我不可能放过你!」
「你也……别想离开我……」
那人声音越来越弱,应该是顺着门板躺下了。
……
第二天下楼,申泽穿着西装,坐在餐厅。
边吃早餐,边浏览新闻。
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好像昨晚那个暴躁的酒鬼,并不是他一样。
看见我手腕上缠着的绷带,他温柔出声:「你下次丢人的时候能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
「处理丑闻,很花时间。」
我在他对面坐下,声音同样温柔:「她下次再不分场合的对我发难,我不介意让她也出丑。」
「处理她,你一定不会觉得浪费时间。」
申泽无所谓的耸肩,像是听到了比较好笑的事情,笑了几声后,面无表情的看向我:
「是觉得初恋混出头了?这么有底气和我说话。」
「温迎,我劝你不要太天真。你爸每周的治疗花销,高达多少英镑,用我细算给你吗?」
「还有你继母和弟弟的日常开支。」
「当然,还有我的太太。」
「虽然衣食住行一直独立的想要跟我划清界限。」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我身后,低身看我,在我耳边讥讽:「她发难于你,也只不过是看不惯你又当又立罢了。」
申泽离开后。
保姆收拾完厨房出来,一眼看到我手腕上愈合没多久的伤口又渗出新的血液,捂嘴惊呼。
我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满脸错愕的看着她,又看看手腕,匆忙站起来拿医药箱处理。
我好像越来越不受控了。
4.
下午直播的时候穿了一套兔女郎。
把绷带拆了,戴上蕾丝护腕,刚刚好遮住伤口。
跳舞的时候,弹幕一直刷。
「想看姐姐纤细白嫩的手腕,为什么不露?」
「姐姐什么时候可以摘面具啊?」
「没意思,反而越遮越多了,要卖不卖的。」
「摘面具多少嘉年华,说个数。」
我通常不看弹幕的,直播间也标注的清楚,主播是哑巴。
可以避免很多事,又恰恰纵容很多口无遮拦的人。
大家可以肆意通过网络发泄恶意,而我只要承受的住,就能拿到我该拿的。
手腕一使力,就会牵动伤口。
强忍着直播了三个小时,收入三千。
连我爸治疗一天下来的零头都达不到。
所以当申泽临时要求我陪他出席拍卖会时,我二话没说就应下了。
每共同出席社交场合一次,支付十万。
我们之间从确定结婚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
我不由又陷入那句又当又立。
是啊,或许更早之前,在警局撤案的那一刻开始。
我已经是一个商品了。
……
我换了礼服,赶到会场,时间刚好。
申泽看到我手腕上的蕾丝护腕,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
落座之后,总感觉被人盯着。
我抬头看了一眼,视线僵住。
陈最和常如坐在斜对面,距离很近。
一个若有所思,一个面露讥讽。
我看见常如,轻轻靠向陈最耳边,嘴角微动,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可以传过来。
她说:「我就说吧,她最会装可怜骗人了。」
我心头一缩,手指下意识扣向手腕。
申泽伸手过来,强硬的把我的手握住。
他说:「温迎,这种场合丢人,要掂量一下后果。」
我深呼吸几下,让自己集中精神,去看台上那一件件和我无关的拍品。
适时微笑,配合社交。
谈笑间,台上正在讲解新一轮拍品,翡翠珠串。
我眼神不由定住。
我爸不抽烟不喝酒,除了搞研发,就只有翡翠一个爱好。
小时候不懂,觉得他好烦,老是跟我讲一些我不感兴趣的东西。
有时候我气急了,好几天不搭理他。
他就带我买奢侈品,买我喜欢的,布灵布灵的东西。
只是嘴上从来没闲着,说:「有灵气的东西,才是真的好。」
「就像我们迎迎的舞蹈……那以后也是要上国际舞台表演的。」
我总觉得他娶了继母后变得好吵,可是他现在安静了,我却感觉我的生命也到头了。
等我回过来神的时候,陈最和申泽,正在竞价。
价值已经高出拍品本身,是我爸一个月的治疗花销,我突然感觉很没意思。
什么都没意思。
我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步履蹒跚,脚下是厚重软绵的地毯,每一步落下去都像走在云端。
好想跌落云层啊。
5.
在洗水台边发呆的间隙,常如气势汹汹的推门进来。
「温迎,你能不能去死?」
「为什么你这么肮脏的东西,要天天出来碍人眼?」
常如一把扯过我的胳膊,指着镜子里的我:「你看看你自己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强暴你的人,你说嫁就嫁了,你还有三观吗?」
我眼神瞬间凝住,浑身不受控的发抖,胃里的东西在疯狂搅动,直接扶着水池台干呕了起来。
「不要再扮可怜了温迎。」
常如嫌弃极了,离我更远一点:「我警告你,你再来打扰我们。」
「我不介意让陈最知道,你和他分手,是为了嫁给什么样的人。」
洗手间门关上,我还是控制不住干呕,分明什么也吐不出来,却好像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
我看着镜子里狼狈又扭曲的面孔。
是啊,我这样肮脏的人。
早该死掉的。
我想用冷水洗干净脸,但是越洗越糟糕。
面目更加丑陋。
我伸手捂住脸,打开洗手间门。
悄悄离开了会场。
我一个人步行去了疗养院,路上行人纷纷打量,我抱紧手臂,加快步伐。
到楼下的时候,天色微明。
护士确认了我的身份,才让我进去。
病房里很安静。
只有各种医疗器械运行的声音。
病床上的人,面容苍白,瘦骨嶙峋。
我跪在床边,慢慢掀开被子,向往常一样,想要去牵手。
入目的,赫然是几个小时前的拍品,翡翠珠串。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砸在珠串上,我视线变得不清晰,不停擦拭着珠串。
眼泪止不住,珠串也擦不干净。
再纯净的东西,遇到我,好像都会变得不干不净。
我把脸埋进温凉的掌心,额头一遍遍用力磨蹭。
企图唤醒从前被这双手温柔揉过的触感。
「爸爸,我们一起死掉吧,好吗?」
「求求你,带迎迎一起走。」
「你答应过我的,没有妈妈,我还有你。」
「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
「来世我要落地就开始赚钱,赚足够足够的钱……让你长生不老,好不好?」
回应我的,仍是冰冷的器械声。
我慢慢起身,走到窗边,把窗打开。
凉风从窗口涌进,我慢慢张开双臂,感受每一寸裹挟而来的冰凉。
抬脚刚迈上椅子,监护仪突然骤响。
等我回过来神时,护士已经把我带出病房。
「申太太,病人这个时间段需要的是休息。」
护士不太高兴数落,抬眼的间隙看见我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您这样情绪不好的时候,来探望病人。」
「并不合适。」
我匆匆忙忙抹了把脸,不停道歉,然后安安静静靠向病房门口,贴着门边。
「一会儿确认爸爸没有什么事,我就走。」
「真的对不起,我一定安静,对不起。」
护士摇摇头,进了病房。
我慢慢咬住嘴唇,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暗暗呸了三声。
心里默念祈祷。
爸爸我错了,我不要来世。
我就要这一世,你好好的醒来。
6.
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公司,加直播时长。
下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整个人头重脚轻。连续直播了十八个小时,收入两万。
运营替我不值:「你这样的身材条件和舞蹈功底,多少擦边一点儿,再娇滴滴的和直播间大哥互动一下,收入绝不止这些。」
「年纪轻轻要惜命,时间都付出了,还不如想办法赚更多。」
我没有搭话,戴着口罩离开。
这家小公司的唯一优点就是,只要你有手段帮公司赚钱,不会强制性要求你做不想做的事。
……
回到家的时候,一楼漆黑一片,只有二楼有微弱的光线。
我冲上楼,发现我的卧室被翻的一团乱。
申泽靠在边柜处喝酒,看到我进来,笑了。
直接把酒瓶扔了,冲过来一把抢过我的包,把里面的东西通通倒在地上,反复翻看。
我下意识退到门边,随手拿起棒球棍,整个人紧紧贴着墙壁。
申泽忽然回头看我,瞥了眼我手上的棒球棍,一脸嘲讽。
他站起身靠近我,动作迅速的掐住我的脖颈,说:「东西藏哪去了?」
我一边拼命去掰开他的手,一边用脚踹他,声音也跟着磕磕绊绊:「什么,什么东西?」
「翡翠珠串,我拍下来送给他当作想要合作的诚意,现在应该到你手里了吧。」
申泽眼神阴狠,掌心开始慢慢收紧。
我感觉我要窒息了,除了拼命摇头挣扎,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我以为我要死了,他却忽然松手,用力把我甩在地上。
我趴在地上喘息,一大片阴影压下来,他拨开我的发丝,声音带着阴测测的笑意:「我真是太低估你了温迎。」
「一个有夫之妇的视线顿足,就能让一个刚刚露头的科技新贵豪掷千金。」
「他居然如此不介意……」
申泽似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半晌没说话。
他离我太近,我整个人都感到不适,下意识往旁边挪。
他又伸手掐住我的脖颈,强迫我仰起头和他对视,他说:「温迎,你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值钱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