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者:良夜
发布时间:2025-04-22 10:17:20
字数:5642
父亲死了,扶持了二十年的赘婿丈夫,终于坐到了大学校长的位置。
可我没想到,他在庆功宴的晚上,出轨了我的学生。
凌乱不堪的床单,抹在结婚照上的乳白液体,导致母亲心脏病发作。
而我最喜爱的学生,笑意盈盈地,俯身跪在丈夫脚下。
“王校长,程家一手创办的大学,终于轮到你说的算了!”
拿到母亲病危通知单的一刻,我收到了解雇通知。
心灰意冷,我抹去了二十多年来,和与丈夫相爱的所有痕迹。
已经成为社会名流的学生们气不过,为我打抱不平。
而我转身向高山走去,做了一名乡村教师。
丈夫像乞丐一样寻遍了云贵山区,却再也找不回被他辜负的我。
1
父亲的追悼会刚过,京海大学还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
我强撑着处理后续事宜,眼底的悲伤根本藏不住。
丈夫王鹤,儒雅倜傥地在人群中周旋,显得无比殷勤。
但我却瞥见了他金丝眼镜后,一闪而过的精芒。
校长职位空悬,会议上,各种议论像潮水般涌来。
我凭借父亲的余威,和自己二十年的声望。
坚定地推荐丈夫王鹤,认定他有能力胜任校长一职。
我看到台下有人窃窃私语,我知道他们所有人都瞧不起王鹤。
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二十年了,我扶持他,就是为了让他摆脱“入赘女婿”的标签。
决议通过了。
丈夫接过父亲的位置,成为了京海大学的新任校长。
我看着他被众人簇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谦逊笑容,心里是真的为他高兴。
这么多年的心血,终于结果了。
傍晚,我拿出手机,准备晚上在家设宴,好好为他庆祝一番。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王鹤打来的。
我笑着接起:“老公?是不是等不及要庆祝了?”
电话那头,却不是预想中的温情,而是冰冷的声音:
“程杉,你妈心脏病犯了,送医院了。”
背景音里,似乎还夹杂着一声极轻、极快的女人娇笑,我并没有留意。
听到母亲心脏病发作后,我心头一紧。
“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我抓起包就往外冲。
医院急诊室外的走廊,灯光惨白。
我焦急地赶到,远远就看见王鹤坐在长椅上,而他身边,紧挨着一个年轻女孩。
那是林薇,我最得意的学生,也是京海大学最漂亮的校花。
此刻,她的脸上带着一种,与她年龄和场合极不相符的得意和妩媚。
“妈怎么样了?”
我急切地问,目光扫过林薇,她冲我露出一个乖巧无辜的笑。
“还在抢救,具体情况……医生还没说。”
王鹤眼神闪烁,有些支吾。
就在这时,林薇忽然侧过头,用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对着王鹤娇嗔。
“哎,亲爱的,在程老师的房间里做,可真刺激,爽死人家了……”
“但那个老太婆好像看见我们了,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婚姻啊?”
我像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僵在原地。
王鹤不知道,为了他曾经随口一提的喜好,我偷偷学了三年西班牙语。
林薇对他说的话,我听地一清二楚。
王鹤扬眉,也用西班牙语轻佻说道:
“别担心,程杉就是伺候我的一条狗,什么都听我的。”
“就算真的被抓到我们偷情,我随便哄哄她,她就伸出可怜巴巴的舌头舔舐我,原谅我。”
“毕竟这个老女人,也就这点价值了!”
林薇发出更加得意的笑声,满是胜利者的姿态。
“老公,你说得对。而且你现在是京海大学的校长了,前途一片光明!”
“程杉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不仅教学能力差,还不能给你生孩子,真是配不上你!”
“像你这种成功人士,还得我们这些学生妹来滋润呀~”
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原来,母亲的心脏病,是因为撞破了他们的苟且偷情!
原来,我二十年的付出,在王鹤眼里,不过是“一条狗”。
原来,我引以为傲的学生,早已和我同床共枕的丈夫厮混在一起,用最恶毒的语言嘲笑我的“年老”和“无能”。
愤怒,屈辱,恶心,还有那深不见底的绝望,瞬间将我吞没。
2
王鹤和林薇走了。
急救室上方那刺眼的红灯,像一只嘲弄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的脑子里反复回荡着他们的亲昵,他们的话。
滚烫的心,如坠冰窖。
脚步声传来,我抬头。
不是王鹤良心发现来道歉。
而是我的学生张涛。
毕业这么多年,他已经成为心内科最权威的人物,母亲的急救就是他做的。
他走到我面前,面色凝重。
“程老师,我们尽力了。”
“您母亲的情况……很不乐观,这是病危通知书,需要家属签字。”
一张薄薄的纸递到我眼前,我颤抖地伸出手,迟迟不敢接下。
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我木然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封来自京海大学人事处的邮件。
标题简单直接——解雇通知。
丈夫的背叛,母亲的病危,事业的终结。
一瞬间,仿佛天塌地陷,所有的支柱轰然倒塌。
我眼前阵阵发黑,猛地扶住冰冷的墙壁,才没有倒下。
原来,这就是王鹤送我的“庆功宴”。
用我母亲的命,我的事业,我的尊严,来为他的升职之路和幸福之路铺上红毯。
不知过了多久,我打开了微信,点开了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师生群。
群里是我二十年来倾注心血培养的学生,他们如今都是各行各业的翘楚,是我曾经最大的骄傲。
我在输入框里,一字一句地敲下:“我已被京海大学解雇。”
消息发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程老师?怎么回事?!”
“不可能!京海学校凭什么解雇您?您可是最热爱教育事业的名师啊!”
“程老师您别急,我们马上想办法!动用我们的关系网,一定还您一个公道!”
同学们慰问像潮水般涌来。
有人说要联系媒体,有人说要发动警方,有人已经开始草拟联名信。
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文字,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家已经没了,心已经死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麻木地回复着。
“谢谢大家关心,不必了。”
“是我自己的原因。”
“都过去了。”
这时,一个私聊窗口弹了出来,头像是一个穿着朴素干部服的男人。
这是我多年前教过的一个贫困生,他现在在云贵山区的教育部任职。
“程老师,您还好吗?”
“还好。”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发来一条信息。
“老师,如果您……如果您还想当老师,可以来我们这边。”
“我这边山区条件很艰苦,但正缺一位语文老师来支教。我知道这委屈您了,但……”
乡村支教?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我的心猛地一动。
离开京海,离开这个充满背叛和屈辱的地方,去一个遥远的山区,或许……或许才能喘口气。
我疲惫地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王鹤和林薇那得意洋洋的脸。
“好,我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随时欢迎!不过路途遥远,您需要准备一下。”
“一周后。”
我打出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就这样吧,逃离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像一个孤魂野鬼,了此残生。
3
打开家门,看到里面的情景,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个我曾精心打理,充满书香和温馨的家。
如今像个肮脏的廉价旅馆。
沙发上扔着不属于我的女性内衣。
卧室半敞着,能看到凌乱的床铺。
床头柜上,我和王鹤那张镶在精致相框里的结婚照。
此刻面朝下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我弯腰捡起相框,照片上,年轻的我笑得温柔,依偎着同样青涩的王鹤。
而现在,照片上赫然沾染着几团已经干涸的白色精斑。
王鹤的出轨做实了。
母亲撞见的就是他和林薇**不堪的场景,所以才会心脏病发,甚至面临死亡的威胁。
他这不仅是对婚姻的背叛,更是对我所有真心的辜负!
二十年的相濡以沫,我倾尽所有扶持他。
到头来,他却将我珍视的一切,碾落成可以随意践踏的垃圾。
那些付出,那些情深意重,全都喂了狗!
过了许久,我才像个提线木偶般动起来。
我找出箱子,把书房里所有承载着我们“爱意”的信件、他送的礼物、我们一起旅行的照片,一件件,缓慢而用力地翻出来。
我把这些东西全部抱到壁炉前,蹲下身,点燃了火柴。
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纸张,照片上我们曾经的笑容在火光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灰烬。
火光映照着我的脸,没有眼泪。
王鹤,我们的相爱的证明,完了。
我回到京海大学,绕到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
那里有一棵不算太高大,但枝繁叶茂的银杏树。
那是二十年前,我和王鹤热恋时,一起亲手栽下的,我们叫它“鹤杉之木”。
如今再看到茁壮成长的它,真是讽刺!
我从杂物间找来一把满是铁锈的锯子。
我咬着牙,一下,又一下,费力地拉扯着锯子。
汗水湿透了我的后背,手心磨出了血泡,我却感觉不到疼。
“咔嚓——”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那棵见证了我鹤杉之木的树,轰然倒下。
如同我那段被连根拔起的婚姻,摔得粉碎。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办公室,门没锁,林薇却早已等在那里。
她坐在我的椅子上,修长的白腿交叠,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炫耀。
看见我,她站起身,扭着腰走过来,将一份装订好的“毕业论文”拍在我桌上。
“程老师,看看我这四年来的‘成果’,包您满意。”
我面无表情地翻开,眼前一花。
这里面哪里是什么论文?
全是她和王鹤各种角度的露骨合照,背景有酒店,有办公室,甚至……有我家的厕所!
照片后面,还附着几页微信聊天记录截图。
“亲爱的,程杉那个老女人真碍事,占着茅坑不拉屎,连个蛋都下不了。”
“宝贝放心,等我当上校长,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踢开,到时候整个京海大学都是我们的天下。”
“她那死鱼样子,哪有你这小妖精带劲……”
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这就是我曾经最欣赏、最疼爱的学生,和我亲手扶持二十年的丈夫。
林薇看着我越来越沉的脸色,笑得更加灿烂。
“怎么样?程老师,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多余?”
她凑近我,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你还记得吗?王鹤有一次喝醉打你,把你踹到大出血,从那以后你就生不了了。”
“他还以为是你身体不行才不能生育呢,啧啧,真是可怜。”
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这件事,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王鹤!她怎么会知道?
“我昨天在医院查到的哦,你的病例还在呢!”
林薇笑得花枝乱颤。
“不过,我已经把病例撕了,他再也发现不了真相啦!”
我终于失控,抓起那份“论文”狠狠砸在她脸上:“滚出去!”
“你敢打我?”
林薇捂着脸尖叫,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王鹤的电话,声音瞬间变得委屈又可怜。
“呜呜……王校长……程老师她……她不让我毕业,还打我……”
没过几分钟,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王鹤怒气冲冲地闯进来,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问,径直走到我面前。
“程杉!你发什么疯!”
他不问青红皂白,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我被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他又不解气,狠狠地踢了我的小腹。
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尝到了血腥味。
但更深的疼痛,却从小腹处猛地传来,一阵久违的、撕心裂肺的绞痛。
我眼前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夜晚。
也是这样,王鹤喝醉了酒,因为一点小事,面目狰狞地一脚踹在我肚子上。
那一次,我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旧伤新痛,交织在一起,几乎将我撕裂。
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王鹤将哭啼啼的林薇搂在怀里柔声安慰,看着他们像胜利者一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4
我回到医院探望母亲。
张医生说她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心脏活性严重衰竭,剩下的时间,撑不过一年。
唯一的希望,是找到合适的心脏进行移植。
我坐在床边,握着母亲枯瘦冰冷的手。
她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找到我,嘴唇翕动着,断断续续地吐出破碎的字句。
“琳琳……我看到……王鹤……和那个女学生……在……在你的房间里……”
“妈……”
“他们……不知羞耻……”
母亲的声音微弱下去,眼角滑落一滴浑浊的泪。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病倒。
或许这个世界,心里装着我的人,只有她了。
我平静地替她拭去眼泪,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妈,我知道了。”
“我们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咱娘俩一起,要好好活。”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王鹤闯了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躁和不安。
他甚至没看一眼病床上的母亲,径直冲到我面前,语气急促。
“程杉!出事了!”
“林薇的一篇期刊文章被人举报了!说她严重学术不端!现在学界要将她除名!”
我看着他,这个男人,在我母亲生死未卜的时候,心里想的只有他的情人。
一股极致的恶心和悲凉涌上心头。
他抓着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眼神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
“你现在就去网上发声明!”
“就说……就说是你作为林薇的导师,胁迫她这么做的!”
“快去!不然我们学校的名誉就完了!”
呵,道德绑架。
用我最后的尊严,去保全他和那个无耻小三的名声。
这个相濡以沫二十年的男人,如今自私得如此狰狞。
心如死灰。
我慢慢抽回自己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可以。”
“但有一个条件。”
“我们离婚。现在就签离婚协议书。”
王鹤愕然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毕竟他一直以为我是那个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狗。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怒目圆睁的母亲,眼神闪烁,显然知道偷情的事已经败露。
但他嘴角很快又勾起一丝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浅笑。
我知道,他自认我只是在闹脾气,根本离不开他。
为了稳住我,保住林薇,他权衡之后,点了点头。
“好,离就离!”
他很快找来了纸笔,草拟了一份简单的离婚协议。
我签下了名字,没有丝毫犹豫。
二十年的婚姻,结束得如此潦草。
我履行了我的“承诺”。
我以个人名义在学校内部论坛,和几个主要的学术交流平台公开承认,林薇的“学术不端”是出于我个人强制命令,与她无关。
一石激起千层浪。
曾经受人尊敬的程老师,转眼间成了臭名昭著的卑鄙小人。
“看吧!我早就说程杉不是个东西,居然威胁学生干这种事!”
“真是丑陋,我看她那些名誉都是靠死去的爹换来的!”
“王校长居然有这样的妻子,真是家门不幸!”
我成了整个学界的笑柄。
昔日的同事和学生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解。
我背负了所有的污名,只为了换取离开的自由。
林薇的危机解决了,她变得更加嚣张得意。
特意跑到我收拾东西的办公室门口堵我。
她穿着纯白的裙子,画着精致的妆容,趾高气扬地看着我。
“程老师,哦不,程杉,看看你现在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真是可悲!”
“你就是个废物!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女人!”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带着炫耀和恶毒的笑。
“我不像你,这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我怀了王鹤的孩子!他很快就会娶我!而你,只能滚得远远的!”
我看着她那张年轻却扭曲的脸,看着自己曾经最喜欢、最看重的学生,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所有的爱,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留恋,在这一刻,彻底冰封。
我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拖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转身离开。
“你说的对,我不会再回来了。”
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出这所承载了我半生心血和屈辱的大学。
我把林薇那污秽不堪的‘毕业论文’放在家里,删除了王鹤所有的联系方式。
没有惊动任何人,我和母亲登上了前往云贵山区的火车……